山下双月

梦女文手,慎点,自娱自乐不上升真人,喜欢北极圈,更新贼慢。

【郑云龙 X 你】千帆过尽 01

粮种:慢热,佛系,破镜重圆,HE。

适合人群:不经虐也不耐糖的中老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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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前一个故事有联系,单独食用也无影响**


chapter 01


没有人愿意被关在笼子里,问题是给你一片无边无际的天空,你是不是真的敢要。——江南


十月的北京,寒露初降,夏季的余温终是完完全全地消失殆尽了。街边洋槐树上的叶子黄了,然后打着旋儿地飘啊飘,留下满街黑褐色的豆荚。灰扑扑的鸽群从青白色的天空中盘旋着落下,啄了两口地上那被人踩得稀巴烂儿的种子,嗯?涩的,呸呸呸,便扭头向着高处“潇洒”而去。


你百无聊赖地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师傅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套着一件上世纪流行的咖色皮夹克,半敞着衣领,将车窗摇得老大。凉风飕飕地从窗口灌进来,带着几分肃杀的气场,令你不禁裹紧了身上那略显单薄的外套。


而司机却似乎并未发现后座的客人正冷得哆嗦。很显然,他的注意力既没在你身上,也不在马路上。与那些生活在栅栏胡同大半辈子的老北京人一样,他那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嘚吧嘚吧耍得倍儿溜,一副走南闯北多年的老江湖模样——从陶然亭银杏大道海棠果聊到潭柘寺拓树龙潭枫树林,又从西城天桥德云社唠到六必居甜酱八宝瓜。


你一边冻着,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他天南地北的胡侃,还时不时应和着插上两句话,言辞间的熟稔倒是令他颇为惊讶。


“姑娘哪儿的?”他忍不住朝着后视镜瞥了你一眼。


“上海。”


“哦?”他吃惊,有些夸张地感叹了一番,“您这口音听着不像啊!”


你弯唇:“早些个在北京待过两年,算是半个北漂吧。”


此话不假,但这一晃眼已经过去快十年了,而你此番却是故地重游。


……


你在万寿寺路下了脚,背后是民大招待所,对面是北舞的校门。红黄相间的出租车在你眼前疾驰而去,像极了一盘飞翔的番茄炒蛋,你胃里的酸液在“咕噜噜”地泛滥,许是离开酒店时没顾上吃早餐的后遗症。


太阳在云层间沉浮着,阳光透着尚未凋零的树荫稀稀拉拉地洒在柏油马路上,你望了一眼马路对面那近在咫尺的校门,以及那幢矗立在校门后的长排教学楼,黯淡的灰红色与记忆中的样子如出一辙。现在是放课时间,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结着伴儿穿梭在楼层间,好不热闹。你踌躇了许久,终是没敢靠近,转身朝着西边的街道走去。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你在那一排排陌生的店铺间仔细辨认着,倒是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只不过大多都换了装潢,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了。就好像你离开的那漫长的十年里,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一波接着一波,到头来谁也不认识谁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一家赛博朋克风格的酒咖映入你的眼帘——“Kells”,这是它的名字,老板姓胡,连起来便是“胡,Kells”——“Who cares”,谁在乎呢?犹记得那年你初来乍到,见到这家酒咖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叛逆、不羁、直截了当的后现代风格,放在十年前便是一种离经叛道的美学,那时候《攻壳特工队》、《银翼杀手》尚未搬上银幕,如此强烈的视觉刺激对于当年学舞美的你而言无疑是一种致命的杀伤力。


老板,暂且叫他老胡,这个纹着花臂的魁梧汉子是你的老乡,上海人。相传这民大西路的街头一霸原本是上音科班出身,而舍下一切跑到帝都也是为了追一个姑娘,只不过当他下定决心奔赴千里表真心时,那姑娘手上挽着另一个男孩的胳膊。发展到这一步算是个悲剧了,只不过,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当年那个略显稚嫩的青年经过情殇的洗礼,终是“发愤图强”地长成了个老炮,更是留在了帝都,就在人姑娘校门口盘下了这个不大的酒咖,他嘴上说是留个念想,但到头来也不知道在膈应谁。他自然不是个坏人,而你当年也算是承蒙他的照拂了。


你推开酒咖的大门走了进去,此时店里人很少,三三两两围坐着,有高谈阔论的,也有谈情说爱的,老胡从来不管这些,甚至终年不见人影。酒咖的硬装并未做多大改动,正对着客人的榉木吧台依旧是原来的那一个,只不过多了些划痕,但原本那批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倒是已经换过了。你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转身望向了东边那一整面的照片墙,然后你看到了你自己,你和他——那个记忆中率真的少年,你们两人坐在酒咖钢琴凳上,他搂着你的肩膀笑得像个傻子。


你立在原地注视着这照片许久,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口哨声。你转身,是之前高谈阔论的那一桌,三个少年,皮肤微黑带着些许夏季阳光的气息,想来是新生刚受过军训的洗礼。


“是学姐吗?我们是隔壁的。”其中一个头发微蜷的男孩大大方方地冲你微笑,又补充道,“音乐剧系新生。”


音乐剧系?你眉头一挑,微微颔首:“09届舞美。”


是学姐没错了,只不过是大了他们快一轮的学姐。


“看不出来啊!”他惊讶地感慨着,又赶紧笨拙地解释道,“不不不,我没说您老的意思。”


得,都用上您了。


“闭嘴吧你。”两个同伴连忙摁下了他的脑袋,略带歉意地看向你。


你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熟悉的味道,这是音乐剧系一脉相承的天真、活泼、少年气,意译一番便是,傻缺、多动、胆子大。然而,谁不曾意气风发过呢?当年你为了摆脱那个家,自作主张地报考北京的艺招,那番孤注一掷的果决却是再也不曾有过的了。


你回过神来,瞥见不远处的钢琴,不由心中一动,朝着这台老式雅马哈缓步走去。当你再次坐上这熟悉的琴凳时,已时隔八年,掀开琴盖,手指轻轻摁了两串琶音,嗯,被保养地还算不错。你坐正了身子,手指开始飞快地在琴键上跳跃着,一首加速版的普二,最单纯的炫技,毫无美感可言。


果不其然,待不多时,一个面露凶狠的汉子骂骂咧咧地从后厨跑了出来,嘴里不时说着什么“不懂音乐就别糟蹋”、“小兔崽子欠收拾”种种的话。只是待他看到坐在琴凳上的你时突然愣住了,即又揉了揉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江一帆?”


你停下了动作,笑望着他:“好久不见啊,老板。”


他却像是活见鬼了一般瞪着你愣了半晌,继而半红着眼眶噼里啪啦地骂道:“你个小赤佬这些年都跑哪儿去了啊?”


这带着儿化音的进化版的上海话,熟悉又安心。你望着他眉宇间无法忽视的欣喜,以及额头眼角上多出来的褶子,心头一沉,他老了。


……


你头一回像客人一般坐在吧台边上,老胡看着你思考了半天,最后从冰箱里给你递了一瓶养乐多,又听你说自己没吃早餐,便又从吧台下面扔给你一包多菲角,你略带嫌弃地看了那粉色包装一眼,草莓味的。


“什么眼神,都涨到六块一个了。”他朝你翻了个白眼,又从柜子里翻出一盒蛋形酥饼,摆在你的面前道,“喏,小白的。”


小白?你诧异:“她结婚了?”


老胡叹道:“早结了,这还是二胎。”


你感慨:“好快啊。”


老胡瞥了你一眼:“如果当年你和大龙没分的话,你也……”


“打住!”你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略显烦躁地灌了一口养乐多。


你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也贼心不改的那种,用当年某人的话来说便是“老爱端着”,而这放现在叫“高岭之花”。彼时《金粉世家》的余热还在,小白是你的室友,长得颇像董版的冷清秋,性子也是温温文文、柔柔弱弱的,便成了不少男生心头的白月光。


记得那时也在军训,某个闷热的傍晚,刚从浴室出来的你俩,穿着迷彩,散着头发,吸着酸奶在学校里晃悠着。远处一群同样身着作训服的男生靠在栏杆上冲你俩吹着口哨,小白手足无措地望着你,你笑,怕什么,说完便拽着她走了过去。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郑云龙,他是人群里最高的那个,独自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嘴里哼着彭佳慧的《相见恨晚》。


得,又是冲小白来的。你扭头望向他,目光与他对峙了半晌,薄唇轻启:“哟,跑调了。”


这是你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而话音刚落,人群里便开始起哄,撺哄鸟乱地笑作一团。


他睨了一眼自己那群表面兄弟,却是毫不介意地冲你扬了扬眉,轻笑道:“哟,够辣的。”


这是他与你说的第一句话。


……


“怎么了?”老胡见你望着养乐多的空罐子出神,不由伸手在你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你回神,“想吃点辣的。”


“酸儿辣女。”他笑,“女儿好。”


你瞪了他一眼,见他不再看你,而是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皮夹,从里头抽出一张银行卡,顺着桌面推给了你。


“如数奉还。”他道,又加了一句,“三十万,连本带利。”


你偏头打量着他,笑道:“老板,您这利率可比邮储还高。”


他利落地收起了皮夹,又从另一边的裤袋里掏出了一盒玉溪,叼了一根在嘴里,抬眸见摆在你面前纹丝未动的银行卡,便叹气道:“拿着吧,是我欠你的。”


做人问心无愧,一如二十年前他从魔都辗转到帝都的决绝。


你跟着轻叹了一声,终是将银行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见对面男人脸上略显满意的神色,像是悬在心中的一块山石终是稳稳地落下,不由冲他摊开了手掌:“来一根。”


他诧异,即又笑着抽出一根烟递给你:“我这样的货色,您大小姐也瞧得上。”


你瞥了他一眼又是一叹,自嘲道:“什么大小姐,当年什么苦没吃过。”


……


走出酒咖,你一路沉默着,银色的zippo点燃的火焰在空气里静静地燃烧着,烟卷在指间雾气缭绕,四周的一切开始忽隐忽现起来。


你学的是舞美,舞台设计方向,北舞很罕见的需要美术基础而并非舞蹈基础的专业。只不过,只要和美术搭得上边的专业便有一点共通之处——烧钱。画具、颜料、集训……这对于彼时因为“一意孤行”而被家里断了粮的你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那一天,饥肠辘辘的你手捧着用一个月晚饭换来的画具,精神恍惚地走在教学楼走道上,一不留神便撞到了人,一铁盒的温莎牛顿噼里啪啦地洒了满地,就像是彩虹糖的广告一般。那人很高,你一边弯腰说着抱歉,一边蹲下身去捡散落在各处的颜料,只不过待你一蹲下,腿便软了,眼前更像是没信号的电视机一般闪着漫天小星星。


“卧槽,你别吓我。”头顶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事,饿的。”你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我撞的你,没想碰瓷。”


许是从来没在路上碰见过饿死鬼,对方愣了大概有十秒的时间,即又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俯身帮你捡起颜料来。而待他凑上前,将那整个颜料盒交还到你手上的时候,你才想起他是谁来。


“你?”


“你什么你,你还站得起来吗?”他挑眉,朝你伸出了手,见你沉默又懒懒地加了一句,“哟,这还端着呢?等下人可就都过来了。”


你瞪了他一眼,终是将手搭上了他的掌心,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走吧。”他拽着你的胳膊便往楼外走去。


“等等,走哪去?”


“去吃东西啊,我请你。”他笑着看你,“吃顿好的给你压压惊。”


然后,你俩在南门一人啃了一个鸡蛋灌饼。


这可能是你第一次在路边吃东西,不得不说,真香。


“那个……”他犹豫着看向你,只是你面泛红晕、一脸餍足的模样却又是令他晃了眼。


今天晚上太阳好大啊,他想。


“怎么?”你抬头疑惑地望向正在发呆的他。


“哦。”他回神,“没事,就是想问你要个手机号。”


“???”


许是怕你多想,他又补充道:“那个,小白还单身吗?”


哦,你说嘛。只不过,事关小白,你神色又开始紧绷起来:“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他无奈道,“要不我包你一个月晚餐。”


这个条件是够诱惑人的,但你是那么见利忘义的人吗?


见你神色间的松动,他的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接着在你心里放了把火:“也不用把她的直接给我,给你的也行。”


夜色中他那张少年气未脱的脸,就着昏黄的灯光,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


故地重游,那些被你刻意遗忘的画面,就这么被轻易地想起。


你的手不经意间抹到带着火星的烟头,一烫一缩,烟头滑落。都过去了,你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脚边的烟蒂突然失控地狠狠踩了几脚。只是抬头瞥见不远处熟悉的校门,不由连忙俯下身将其捡起,又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起来,心中酸涩地想要落泪。


*...*...*. ..*...*...*


※ “你”类似蓝绿厂其中一家大小姐背景,身不由己。

※ 跟我读,这是一篇甜文。我,慢热,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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