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双月

梦女文手,慎点,自娱自乐不上升真人,喜欢北极圈,更新贼慢。

【嘎 X 你】幸运MAX

又名《如果能一夜暴富》,乙女向短打练习,唧唧歪歪的仿日系风尝试,平行世界的2014年。


*...*...*...*...*...*


/01/


如果能一夜暴富就好了。


一定会考虑加购一台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妥善处理晒不干的衣物;能毫不犹豫地选择的士,而不是连转两趟北京的公交;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加班,不错过一场偶像idol的演唱会……至少,现在的你不会再为店长“扣工资”的威胁发愁。


“年轻人浪费呐,说了多少遍,关东煮不要换汤、不要换汤!水费、电费、燃气都很贵!锅里的可是高级调料啊!!”


年过四旬的店长对于食品安全的底线正如他的发际线一般岌岌可危,在他身上你看不到丝毫经营这家便利店的初衷,正如你找不到他所说的高级调料在哪里,明明只是盐水和昆布的普通搭配而已,明明霓虹那里流传下的规则就是六小时换一锅汤,认真打工的你只是很负责地实践这一标准而已。


“那你就去霓虹好啦!想留在这里就不要那么‘顽固’啊。”


仿佛被聘用前期灌输给你们这些打工人的所谓“要做深夜城市的一盏明灯”、“饥肠辘辘的旅人最安心的港湾”类似的话语只串起了一连串的好笑宣言。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永远供奉着那锅噗噗冒着泡的关东煮——多可爱的丸子呀,只是初夏的天气却总不那么可爱,当季特产——那冰凉的雨淅淅沥沥地滴落于感应门外的行道两侧。你看到街边蜷缩着一只小狗,眼巴巴地朝着你眨眼,你毫不怀疑风雨里的这只小可怜哪怕面对一只纸箱都能欢欣鼓舞地甩尾巴——就像你一样。这是一份无法失去的工作,对于北漂着的没有学历又没有背景的你而言,失去它无别于鲸鱼搁浅。


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湿寒性体质带来的换季性鼻炎在阴雨天尤其严重,人生失去了嗅觉心态便愈发麻木不仁。已经到了七月了呢,迷信星座学的大龄少女床边总藏着那本斑驳的占卜书——关于水瓶座的诅咒将在这个月的第一个星期结束。


但愿吧,你想。


麻利地开了一罐新的草莓罐头,将其与旧日期的美乃滋搅拌在一起,热腾腾的甜味三明治勉强被冠以“临期”的头衔,你将它们小心装袋分给了过路拾荒的老婆婆们。


“真可怜啊,这小狗,看着才刚足月。”


苍老的手抚摸着小狗毛茸茸的脑袋,似是能将那幼小的身躯于风雨里承受的所有苦痛与折磨——你突然有点儿想家。家,一个遥远却又亲切的词,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保护罩却又区别于你给小狗准备的牛奶箱子,此时的小家伙正缩在箱子里打盹。


——无忧无虑的小傻子。




/02/


便利店的感应门在深夜十点三刻准时拉开,伴随着与洒水车同款的电铃声,那位一直被你称作午夜派的帅哥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


尾音拖曳着长长的波浪线,你尽量让自己更加热情洋溢一些,来冲淡店门外漆黑的夜。


“欸,又是你的夜班?”


“今天不是整夜,只是‘暂时’帮人上一会儿。”


说是“帮”,其实是“换”,毕竟明天你有一件没那么必要却又挺需要仪式感的事情。


“那么,还是老样子吗?”


“嗯,对。”


你掀开牛肉盖饭便当的塑料薄膜,放进微波炉加热,又从保温机里拣出两个素食小餐包装袋,接着冲不远处的帅哥喊道:“今天胡萝卜汁半价!”


他回头冲你弯唇一笑,做出一个“Get”的手势。


——可真赏心悦目呀,眼前的这位明明长着一张异域风情十足的脸,气质却又是十足传统的帅哥,也就……比你那位男神差一点点而已,你有点儿违心地想。


“今天也有努力练习了?”


你一边收拾着料理台,一边同他找着话题,你记得他对你说过自己总是半夜出没便利店觅食的原因是要排练,彼时他那一脸诚恳的模样绝不会令你再生出“这么帅一张脸会在深夜从事什么不正经工作”的想法来,于是你料定他应该是什么不知名团体的地下偶像。


“哦,是,马上要彩排了,所以这段时间会来得很晚。”


“那真是很辛苦呐,不过,说到彩排,是快要出道了吗?”


“欸,出道?”他一愣,而后挠了挠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很好啊,”你的兴致倒被他挑了起来,“等舞台定了,我一定过来捧场,自带手幅荧光棒,我可是很专业的!”


“……当然可以,不过相比于这个,那锅豆干真的没问题吗?”


你的视线随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收银台后那锅快被煮干的茴香豆干上,嘶,你怎么能忘了它们——宛若烂纸板一般的豆干串浸在糊黑的酱汤里,汤上还飘着几颗奇形怪状的茴香,你料定你此刻的脸色必然比干了这锅酱汤还难看。


“叮!”微波炉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哦,对了,您的牛肉盖饭!”你深吸了一口气,向料理台迈着僵硬的步子。


“你还好吗?”他关切地问,手掌微微在你眼前晃了晃,这才让你的目光重新“焕”起焦距。


“诅咒还在。”


“什么?”


“水瓶座。”


“哈?”


“哦,没什么,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那——来两串豆干。”


他看着你,眸光真挚,绝不会令人怀疑这是施舍。


“呐,你难道有日行一善的习惯?”你认真地看向他,“这是我的责任。”


“嗯。”他似乎被你说服了,却依旧从冰柜里拿出了两瓶胡萝卜汁,“那来一点甜味,这样心情会变好。”


冰凉的玻璃瓶贴在你微微发热的脸上,哦,是这样的,你永远拒绝不了帅哥。




/03/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完完全全不属于你喜欢类型的帅哥。在星相学里,水瓶座的女孩永远瞩意于有神秘感的男生,他可以高冷但必须沉稳,可以寡淡得不善言辞但内心必须擎起一片星辰大海。


而这位午夜派帅哥的性格似乎太和善体贴了,即便是在便利店里,你是店员,他是客人,这般清晰可见倾斜度的身份设置,他依旧习惯性地照顾到你情绪的方方面面,总觉得……那是一种尽力抚慰周围所有人心理的微妙感。


“啊,你是那么觉得的吗,这听上去我似乎像是个服务型人格。”他若有所思道。


“你不像吗?”


你很认真地盯住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微微下垂的桃花眼,深邃又浓重的眸色带着某种异域的神秘感,睫毛不翘却十分细密。他的个子很高,于是当你注视着他说话时,他下意识地微微俯下身,你忽感一阵气血上涌——呐,太近了!


“你太好说话,这样会被欺负的。”你稍稍偏过头去,雨水顺着伞骨落到你的肩膀上,凉飕飕的,可一秒之后,你头顶的那柄伞又往你那头移了两公分。


“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你把伞朝他那头推了推。


他却犹豫地看向你怀里的牛奶箱,“我只是觉得它应该不想淋雨而已。”


牛奶箱里牛奶配色的小狗支着软绵绵的下巴趴在箱子边,一脸讨好般地看着你们——此时此刻的你们显然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十分钟前这位总是过于好心的午夜派帅哥提出领养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顺路把下了班又没带伞的你送回家,七月午夜的瓢泼大雨把你们淋了个透心凉。


“而且你现在已经下班啦,我们不是店员和顾客的关系了。”


你诧异地抬起头,怀里小狗悄悄舔舐着你的指尖,温润的触感令你流连不已。


“所以我想,绅士都有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女士的义务吧。”他伸手挠了挠小狗的下巴,“连你也这么觉得的,对不对?”


区别于你所迷恋的idol那种类型的“纤细修长的十指”,对方的手掌宽厚,指甲被修剪地很圆润,他抚摸小狗的动作并算不得温柔,却显然摸到了小狗的“七寸”,你毫不怀疑倘若牛奶箱足够大,那小家伙许会舒服得在箱子里打滚。


“你养过狗狗?”


“其实还有其他动物。”


“其他动物?”


“小羊、小马之类的。”


“哦,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在……”你努力回想着,可从小就没有任何地理天赋的大脑完全分辨不出鄂尔多斯、锡林郭勒、呼和浩特这些咕噜咕噜地名的区别。


他却微笑着轻轻一咳嗽,“诶,不说我了,说说你,那个诅咒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记“恰到好处转移话题”的变化球,体贴地为你化解了尴尬。


“哦,是水瓶座,我的水逆连续两个月了,就一直很倒霉。”


“那么严重吗?”


适时的感叹,不同于其他人的“你怎么信这些”和“迷信都是巧合啦”的嘲笑。


“你不会觉得我很迷信?”


“嗯,或者说心理暗示,就像《走近科学》,凡事都有原因的。”


体贴得过度了,你想,心中却着实升起了一股倾诉欲。


“上上个月,因为关东煮换汤太过频繁的蹩脚理由,被店长扣了奖金,回到出租房因为忘带钥匙爬了隔壁的阳台,差点摔断胳膊这样的事情就不说了……上个月,店长又骂我胡乱给商品上‘半价’,可是按照规定,48小时后的牛奶确实不可以再循环做冰淇淋了啊,嗯,对,这次倒是没扣钱,因为本身就是他没道理啦……啊,没有没有,你的牛肉盖饭本身就打折的,呃,那个胡萝卜汁也是。”


“哦,是吗?”


帅哥绕有深意地望着你,你红着脸撇下嘴唇做起无谓的挣扎,可大脑却很不争气地走神,满脑子都是——啊,他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啊。


“呐,是真的啦!”你撇过头去,“总之,大部分都是我的问题也没错的,店长大叔其实就是太抠了,就好像原本店里的现冲豆浆,水和豆粉是6:1,昨天店长很郑重地宣布,新版改良方案变成了7:1,亲眼看到我冲错第二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又吼起来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原来的配比太深入人心了。”


“听上去店长先生确实有点苛刻了。”


“可是他到底收留了我。”


你垂下脑袋盯着沾湿的鞋尖,这是一句实话,再寸土寸金的北京,苛刻死板的便利店店长给你这个非全日店员开出了接近于底层小白领的月薪,甚至还续了不算低的三险一金。


“那你的打算呢?”男人的声音像极了夏夜的风,吹进那漫天丝滑的雨雾里,温柔得毫不显眼。


“好好工作,耐心地等待水逆结束!”你很认真地说,“最起码的,每天背一百遍‘水和豆粉七比一’!”


“听起来确实很努力啊!”


一路兜兜转转地回到公寓门口,你朝帅哥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十分感谢!”


“不用这么夸张吧!”他似乎被你吓了一跳。


“不,请千万接受我的谢意,这还是我第一次被男生送回家。”你脸红得一本正经。


“也太直白了。”他喃喃自语,继而笑着握住纸箱里小狗的狗爪朝你小幅挥了挥,“那再见了,店员……哦,不对,水瓶座小姐。”


雨夜很凉,但他说话的时候披着路灯暖暖的光,雨雾沾染上他的头发与睫毛,在你心里留下一个清晰的剪影,像是文艺片范畴的电影画面,而他的原声足够悦耳动听,令你的肺叶与心脏都有点儿负载过大。


明明年龄上已经脱离少年的范畴了,可浑身又散发着非常显眼的朝气,这样的人真的很适合舞台呢,你心里这般想着。




/04/


收音机里某某居民中了八位数大奖的新闻循环播放了一整天,仿佛这个城市里真的存在一个人的生活发生巨变的可能性。可这一切都与你无缘,你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正按部就班地走着一条既定的路线——一条平坦开阔的下坡路。


你从小学习并不算好,高考上了个二本也算家里烧了高香,本专业市场营销听起来很有钱途,但实际上手却格外吃力——兴高采烈地拿着offer来到北京,第一份工作的实质却类似于皮包公司名下的庞氏骗局,看着那些勤恳劳动了一辈子的老年人将毕生积蓄投入一个根本没有底线也不会有回报的无底洞,你选择报警。


最容易打擦边球的行业,且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最后不了了之。害人的人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处罚,换个城市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包装”;被拯救的人不仅没有感谢你,反而指责你破了他们的“发财梦”;紧接着,你被上了行业黑名单——毕竟没有哪个公司会欢迎一个“背刺”东家的人,哪怕你的理由有多么正义凛然。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活在一种自我营造的恐惧里,生计难以维持却不敢回家,担心被报复整天战战兢兢,直到当时负责案件的警官告诉你,你的“老东家”在另一个城市落网,证据确凿,当得知其实除了你之外真的还有人在乎这个看似无解的案件并为之而努力时,你终于松了一口气,心底的那片阴霾得以拨云见日,再之后店长大叔收留了你。


“家里的混蛋老头差点把一套房子搭进去啊!”他说,“做这个行业就没有好人,当然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懂得弃暗投明的还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吗?你不知道,朋友圈里当初一起离家闯荡的几个朋友似乎都有了妥当的发展——至少“晒”的内容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美甲、影院、下午茶……丝毫区别于你此时的“龟壳”人生。


睁眼是过于刺眼的灯光和列列拥挤的货架,闭眼后门外喧嚣的汽笛声萦绕耳畔,就连这副躯壳也早已沾染上了便利店的烟火味,仿佛挣脱了一个牢笼之后又投身进另一个牢笼。


“今天没有金枪鱼饭团了吗?”总会有某个上班族熟客,按时到店打卡,挑选相同的食物。


“哦,抱歉,或许您会想尝试……”


“哦,那算了。”大概率,他们会打断你的话,然后十分气馁地走出便利店。


焦虑又迷茫的生活状态,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呢——明明从穿着打扮都看起来还不赖的工薪阶级,人生所剩下的执念仿佛只剩下五块钱一个的金枪鱼饭团了——在丧失了逃脱“牢笼”的权利之后,人类似乎只学会了强硬地拒绝某种新的生活方式。


如果说所有的获得都会成为枷锁,那现在一无所有的你,不去想明天的话,其实也挺快乐的。


明天是你的生日,二十四周岁,是靠谱的成年人年纪了,两天前那几个学生时代就交好的朋友约你明天晚上小聚,那么,该穿什么衣服好呢?




/05/


并非是从没接触过酒精的纯真少女,但此时此刻你才意识到原来“醉”与“不醉”是没有明确界限的——仿佛全身都被浸泡在一种似真似假的幻觉里,平坦的水泥路被你走成了悬崖边的栈道。视线无法聚焦到一个点上,天边的月亮踉踉跄跄地撞入你的眼帘,路口那盏锈迹斑斑的路灯是一闪一闪晃成了两个,路灯之下……


哦,是午夜派帅哥,他出现在这个时间好像没什么问题呢,不过这里似乎是在你的出租房楼下。


唔,好难受,无论是胃还是心脏,亦或是……


“你还好吗?”帅哥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你。


“你喝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迥异的问题兀然撞在了同一秒。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店长先生发现你偷偷调班了,打电话也没接,就派我来看看。”


你的思维有点转不过弯,“为什么派你?”


“哦抱歉,我只是有一点担心,就和他说……我是你的……”他说得含糊其辞,与渐而放低的声音不同,眸中的色彩却愈发浓重了。


“哦不,那他一定很生气!”你的思维显然跳得飞快,手指攥着一片不知是谁的衣袖,着急得要哭出来。


“哎,”他又是微叹一声,轻手轻脚地把衣袖从你手里解救出来,“也没有,你没事就好。”


你没事吗?似乎是这样的——傍晚高高兴兴地换上漂亮衣服去赴约,到场的朋友颇为热情地寒暄着,似乎之中从来没有某个谁已经脱离朋友圈许久未见了。她们聊着大牌的美妆、换季的新衣、哪家健身房教练最帅、哪里的清酒吧最情调……谈天谈地,你半句也插不上嘴。你不得不承认,聚会的时间或许是凑巧,时至今日似乎也没有人会记得你的生日。


也对,从小到大都抱着“没多少存在感”的标签生活在世界上,存在的意义也早就便得可有可无。似乎除了一年前因为举报公司登过一次报,脸和名字都被打成碎片样的马赛克——真讽刺呢,完完全全地属于“不会被记得的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告诉自己。可当看到某个朋友的对象抱着玫瑰闯入包厢,周遭灯光一暗,即又闪烁起迷离的色彩,而你的其他朋友都一脸“哇哦——”的时候。


“哦,今天本身就是XX的男朋友要向他求婚,要我们几个来帮忙活跃气氛,啊,没有和你说吗,那大概是忘记了吧,哈哈……”


你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


度数不高的酒精涌入并没有被填充多少的胃,餐桌上那些被精心烹调过的佳肴于这片欢快的气氛中被冷落,如同彼时的你一样。


谢绝了下一场的派对,你独自走出了餐厅。七月的北京闷热,但夜晚的风依旧很冷,激得你打了个哆嗦,大脑却更加眩晕了。这里是哪里?那时候的你问自己,明明已经很晚了,街边却依旧人声嘈杂,小吃店和酒吧都将餐桌摆到了行道上,哦,是七月啊,晚上还有世界杯。游走在熙攘的人群里,你的意识一阵清明,一阵模糊,朦朦胧胧之间你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家五种颜色标识的小店……


“那是T彩店。”午夜派帅哥一脸担忧地看着你,“你要庆幸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店,这样很危险。”


“那不重要。”


“那很重要!”


“没有人会在乎。”


“我会……不,我是说店长大叔也会,你的家人都会担心的。”


此刻的他贴你很近,在没有雨的情况下,你们之间似乎突破了某个危险的距离。此时你才倏然发觉这是北京七月里第一个晴朗的夜晚,被洗涤过的星空很美,夜风很是温柔,身边人身上的气味很干净——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池散发着皂香的月光。


“一直很不幸。”你说,“星座、命运……确实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但真的很不幸。”


他看着你没有说话。


你却像是从他那双同星星一般漂亮的眼睛里找到了某个宣泄口,“其实我是本科毕业生呢,现在主业就是便利店小妹,糟糕透了有没有,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一毕业就接触到了课本里才有的‘庞氏骗局’,没有工作了,怕被报复,不敢告诉家里人,朋友,好像一个也没有了。”


“说到朋友,原来朝夕相处过的总会慢慢走散,她们买车了、谈恋爱了,或许马上就有结婚的,而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到现在都在为生计发愁呢,呵呵,而且还很好骗,从小都很容易被骗,说起被骗,去年遇到了一个小时候的朋友,长大成了不太靠谱的银行人,就被哄着去某个奇怪的网站开了个户,买了一点什么币。”


“什么币?”


“嗯,忘了,好像是带字母的奇奇怪怪名字,一听就不怎么正经,后来没怎么关注,反正就几千块,当打水漂了。”


“你不去看看现在的价格吗?”他的语气突然有点古怪。


“没有必要吧,这和游戏币没什么区别。”


“不,这可能会很有区别。”他耐心地哄着你,“答应我,好歹去看一看吧。”


“好哦,不会拒绝帅哥的。”


“啊?”


“我有和你说过吗,我是个颜控,不过现在似乎没有所谓的本命了,昨天最后一个喜欢的idol也塌房了。”


“塌房?”


“就是谈恋爱被抓到啦,idol不允许谈恋爱的。这听起来很苛刻对吧,但总归没有转型,花的都是粉丝打投的钱,有得必有失。哎,真傻,如果是我,能有那么多钱,我绝对不会谈恋爱的。”


“你……很缺钱吗?”


“缺啊,哎,不要用一种‘缺钱缺得会做不好的事情’的眼光看我啊,虽然贫穷,但我底线很高的,真的。说实话,刚才我去T彩中心好像拍了点票子。”


“好像?”


你皱了皱眉,胡乱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粉红色的票子,借着微弱的灯光,你突然清醒了过来。


“你你你,”你哆嗦着拉住身边帅哥的胳膊,颤巍巍地把票子伸到他眼前,“你帮我数一数是不是四个零。”


对方看了一眼票面,深吸了一口气,“是的。”


“我买了两万块?”


“……对。”


“那买的比分是?”


“……豆浆的新配方。”


“!”你将票子拿回来,上面赫然印着“7:1”。


你差点一口气没晕过去,“亏我一早还许了一个要一夜暴富的愿望,转手就‘千金散尽’了,是明天凌晨的半决赛,我竟然买了7:1,天呐,我怎么会买了一个这么奇葩的比分,那不是豆浆粉配水,而是德国对巴西,这怎么可能呐!T彩小店的老板真的是奸商,欺骗无知的打工少女。”


你越说越难受,眼泪止不住地溢出眼眶,只因买T彩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你自己的责任,明明人生已经经不起打击了,自己还要“作”一下,败掉自己仅剩的家底。


“你冷静一点啊。”耳边是帅哥焦急的声音。


对对对,要冷静,可怎么冷静,要不还是回老家吧,但是……好不甘心呢,为什么,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有认真工作,认真攒钱,就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好烦好累啊。


“那别晃头了,已经很晕了不是吗!”


晕,好像有点,头好胀,还有点热,这一切都是幻觉对不对,我还在梦里,什么都没发生,我的钱还在,一定是这样的!


大脑混乱的思绪像是无数个声音在打架,而脸颊上却被覆上一片适时的微凉,温柔的触感是他干燥的掌心,你直愣愣地对上他依旧担忧无比的好看的眼眸。


可恶,怎么直接上手了?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他说。


你当然知道现在你同他的这个姿势很奇怪,可他掌心的温度恰好能驱走大脑过载的热量,很舒服的感觉,就同他本身于你的感觉一般。


你垂眸,“你知道为什么霓虹的寿司师父都是男性吗?”


“什么?”


“因为男性体表的温度总是比女性低,可以更好地保持米饭的鲜度。”


“啊?这个时候就不要科普奇奇怪怪的知识了啊。”


他的手微颤了一下,像是捧着一把灼烫的米饭。


“可能都是命运吧。”你适时躲过他的手掌,胡乱地抹着眼眶,“因为在现实里本身就没多少期待,所以脑子里总会蹦出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说是自我治愈也好自我敷衍也罢,总之呢,我的人生从来就没被寄予厚望过,就连生日也不会是主角。”


“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没有祝福,没有蛋糕,也没有长寿面,就连生日歌也没有……”


“等一下……”他突然清了清喉咙,然后对着你开始唱生日歌。


此时的他离你不足二十公分的距离,面对着面,眼睛对着眼睛,可明明空气里布满了某种名为“暧昧”的危险因子,你满脑子却只剩下——这个声音简直好听得过分了吧,这么帅的门面竟然是vocal吗?


“所以,我们不哭了好不好。”他说。




/06/


“知道我一直以来在想什么吗?”你说,“想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感觉到‘浮萍漂泊本无根 ’的话,大概率是因为贫穷,很多时候如果你在一个城市有一套房子的话,很多困扰大约不会是困扰。”


“在北京买一套房子吗?”他顿了顿,“很远大的梦想。”


“好像……应该不可能吧。”你自嘲道,“我大概能明白我的那些朋友急于在大城市脱单结婚的原因了。”


“那你呢?”他眉头微蹙,“你会这么觉得吗,会倾向于选‘要有一套房子才能结婚’的男人。”


“我嘛,没想过,因为没对象吧。”你想了想,“不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对的。”


“明白了。”


“呐?明白什么?”


他却只是笑着不说话。


你大脑此刻所剩余的电量,不足以去加载更复杂的问题,但真的……如果有一套房子就好了,那所谓的能不能“立足”的问题在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的前提下将不复存在。你一定会更有耐心地去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可以安心地窝在自己绝对安全的小房子里安然入眠,你可能会去尝试朋友圈里的餐厅、沙龙、健身房,也可能会养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狗……生活将迥异于现在,好想要一套干净的公寓、想要干衣机、想要被送礼物、想要去看演唱会、想要被邀请、想谈一场恋爱……


“那个……”身边的帅哥犹豫着递给了你一张演出票,“明天是我的首演,你能来吗?”


呐,我说出来了吗?


“是正式的邀请吗?”


“啊,对,请一定要来……如果你有空的话。”


你扭过头默默审视起他来,可他的脸上除了真诚还是真诚。你想此刻的你大概能够理解便利店门口那只牛奶色小狗为什么会选择他了,他可真好啊,那只狡猾的小家伙现在肯定很得意呢。


美好的帅哥果然是人间的宝藏,即使他的穿着和你一样贫穷,不过,他很快就会和你不一样了——快要出道的地下偶像拥有一张帅炸的脸和完美的嗓音,未来可以一飞冲天也说不准,可是……当下idol系的时装貌似完全不适合他呢,这样的气质应该穿正装……想为他应援,为他花钱,给他置办一身顶顶富贵的西装,包下一个比MCD还大的舞台,这样的身材,这样的脸,还有这样的……这么温柔的眼眸里此刻只有你的身影,可是,他出道了就不能谈恋爱了。


怎么办,完全不想留给别人啊!


可恶,如果能一夜暴富就好了!




*...*...*...*...*...*


梗来自本人与朋友讨论回到十年前怎么一夜暴富。


女主操作:

1.买的是2013年Bit币,因为头两年区块链概念不普及,当时的单价才三位数,现在单价快二十万RMB了。

2.赌的是2014年的世界杯半决赛,就连最抠门的T彩都是爆冷的200+倍,谁能想到巴西的后防像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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